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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都去哪儿了
不久前，上海两家医院的新院区建成后，却遇到招不来护士的尴尬。记者走访多家医疗机构后发现，护士人力短缺、工作压力大的老问题依然普遍存在。但是记者查阅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发现，截至2013年年底，我国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为618.19万张，注册护士数为278.31万，床护比为10.45，已经超过《综合医院组织编制原则》中床护比10.4的标准。同时，2013年的注册护士数也比2005年多了近135万人，增长了106%。统计数字与业界呼声之间反差巨大，护士都去哪儿了？“护士荒”是真实的吗？
床护比难反映实际人力需求
“如果能多点护士就好了。”记者跟随北京一家大型三甲医院心内科骨干护士娟子（化名）上了一天班后，才真正理解了她这句话的含义。
这一天上白班。娟子的工作时间从早晨7时45分直到18时45分。一天下来，记者目睹她为患者办理出入院手续、整理床单、发药、静脉输液，做术前准备及宣教，做雾化吸入，做口腔和会阴护理，记录血压值，盯紧检查结果，三方核对医嘱，接待会诊，写电子交班……几乎每项操作都要重复好几遍。
“白班的紧张都在正常范畴，夜班才真正显示出护士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娟子说，科里的护士每周要上两个夜班，由两名护士共同值班。“如果我夜班临时请假，就会有一个白天已经上了10多个小时班的人继续替我上夜班。而第二天，她的白班不能接着上，还要再找人替她。在我们科，护士除非发烧到39摄氏度，一般都不会‘下火线’。”
娟子所在病房共有编制床位19张，护士11名。因为太忙，医院最近还加配了1名护士。从数字上看，科室的床护比已经超过标准。但除了重大节假日外，病房里基本都要收30位病人。
一位熟悉护理行业的专家告诉记者，因为存在加床、护士从事非临床护理工作等情况，一家医院护理人员配置是否合理、是否能有效保障护理质量和患者安全，用床护比这一指标来衡量，敏感度较低。目前，国际上多用护患比来评价护士人力配置情况。
此外，每千人口护士数也是评价护士配置的一项客观指标。2014年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显示，我国每千人口护士数为2.045。而据中日友好医院护理部主任赵菁介绍，美国目前的每千人口护士数为9.4，英国则高达12.1。在一个50张床位的病房里，日本医院通常会安排5名护士上夜班，而国内一般只有2名～3名护士。
队伍扩充追不上医疗量飞涨
在赵菁看来，近年来大多数医院都经历了医疗量的“隐形扩张”，体现在护理工作上，就是护士工作量的增长。
2014年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显示，2005年，我国医疗卫生机构入院人数为7184万人；到2013年年底，这一数据变成了19215万人，增长率高达167%。而同一时期护士数量的增长远远“追”不上医疗量的增速。中日友好医院急诊科护士赵树娟表示，她在医院工作的5年间，急诊科护士的总人数虽有所增加，但医院急诊科日均接诊病人量却从300余人次上升到了600人次以上。（下转第2版）（上接第1版）
“再加上优质护理工程的推动，护士职责更是以几何倍数增加。以‘术前宣教’为例，以前几分钟就能做完，现在没有半个小时根本做不完。护士人数看似在增加，可工作量增加更多。”中日友好医院胃肠外科护士长刘玉芬说。
不久前，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东院区、华山医院北院等新建医院遭遇“护士荒”的新闻见诸报端。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近年来，医院规模扩张在全国范围内并非个例，这种显性扩张自然也会加重护士的短缺。
山东省一家市级医院的护理部主任介绍，去年3月，该院内科新增的500张病床开始启用。为储备护士人力，该院曾于2013年分3批招收了500名合同制护士。“但新护士还需培训和成长周期。有限的护理人力总是‘玩不转’临床。”该护理部主任说。
“护士不在岗”难以避免
采访中，专家们还提示，由护士群体特点和其他原因导致的功能性人力短缺也不可忽视。
在我国，护士群体构成以年轻女性为主。“我们医院护士的平均年龄是34岁，都在结婚生育的适龄阶段，每年都有大量护士处于孕期。再加上休婚假、产假、探亲假、教学假等，选取任何一个时间段，都会有百余名护士不在岗。”赵菁说，如果用在岗护士作为基数计算，医院护士配比就会大大缩水。
另一位专家告诉记者，目前，国家单独二孩政策对护士群体影响明显。她曾听说，有一家医院在同一时间段有多达200名护士休产假，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为了生育二胎。
在医院内部，由于护士自身意愿、护理相关考核和绩效评价体系不完善等原因，一部分护士会“流向”非临床护理岗位。记者采访了3家医疗机构，受访者均表示这种情况在自己医院中确实存在。最严重的一家医院，非临床岗位的护士比例甚至占到护士总数的10%。
“护士不挣钱”是症结
自2009年开展优质护理工程后，各医院都在大幅度引进护士。但这项成本投入，许多医院承担起来并不十分情愿。“护理人力不足的深层次原因，还是护士不挣钱。”一位熟悉护理事业发展的专家说，在北京，医院的一级护理收费仅为9元一天，医院需要通过别的医疗项目收入来弥补护理成本支出，这样的现实容易让医院在护理人力投入上有所顾忌。
“在我们医院，去年一年的护理人力成本有1亿元左右，护理过程中基本原料消耗和支出大概100万元，包括水、电、固定资产折旧等费用大概2400万元。粗算下来，一年的护理投入接近1.3亿元。”北京市一家大型医院的院长助理表示，这笔成本投入靠护理收费是补不回来的。一项调查显示，医疗机构护理收费占医疗收费次均费用的比例小于0.5%，仅占在编护理人员劳务费成本的9.92%。所以，护理人员配置越多，医院负担的成本越高。
“如果补偿不到位，医院背负运营和发展压力，自然会更愿意在盈利项目上‘做文章’，促进护理发展便始终缺乏原始动力。”上述专家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