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名医】周岱翰：中医不能只啃老他山之石可攻癌

▲周岱翰，广州中医药大学肿瘤研究所所长、首席教授、主任医师

【摘要】

中医的理念认为肿瘤是全身性疾病，中医的治疗特点之一是“以人为本”，既看肿瘤又顾及整体，根据病人的整体情况辨证地制定治疗方案。虽然目前抗瘤中药抑瘤效果多数不及化学药，但通过整体的“补虚”或调理，常常能让病人“带瘤生存”。

★名医小传★

周岱翰，当代中医肿瘤学家。现为广州中医药大学肿瘤研究所所长，首席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中国中医科学院博士后导师，全国名中医学术经验指导老师，广东省名中医，广东省中医药学会肿瘤专业委员会及中华中医药学会肿瘤分会名誉主任委员，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先后主持国家“八五”、“十五”、“十一五”、国家自然基金课题多项，研制莲花片、清金得生片、鹤蟾片等系列抗肿瘤中成药。从事临床50年，擅长治疗晚期癌症，倡导中医治癌“带瘤生存”的临床优势。推动中医肿瘤学高等教育，任教育部规范化教材《中医肿瘤学》主编。出版8部学术专著，发表论文百余篇。1986年获得全国（部级）中医药重大科技成果乙等奖，1992年被国务院授予“卫生事业突出贡献”证书并享受政府特殊津贴。2010年并评为“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

【坚天翻阅十几本中西医杂志】

千里迢迢坐十多个小时来广州，在医院附近连住几日，通宵排队只为挂上周岱翰的号。周教授每次门诊总有这样千辛万苦慕名而来的患者，性命相托，就待奇迹，似乎见到周岱翰就意味着能活下来。

在患者眼中，周岱翰被各种光环环绕，新中国成立后较早从事中医药治癌、中西医结合抗肿瘤临床探讨和开设中医肿瘤学课程的学者之一，他曾用纯中医治疗10余例晚期肺癌病人获得较好疗效，运用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法延长病人寿命，经他诊治过的病人存活时间最长甚至超过20年。

医技高超，饮誉海内外，甚至他被视作“癌魔克星”。

周岱翰自己可不这样认为，他说在研究治疗肿瘤的路上是布满荆棘努力攀登，老骥伏枥，不敢停步。“学无止境，我常常对学生讲"做人要知足，做事要知不足，做学问要不知足"。周岱翰说，在诊病之余，他还会坚持每天翻阅所订的十几本中西医杂志。

【中创新，中医不能啃老】

“随着时代环境和科技进步的变化，老祖宗留下的古籍、经验已经不能完全涵盖如今临床上出现的技术难题。”周岱翰说，中医要发展，就应该与时俱进，在继承前人宝贵经验的基础上有所创新。

虽然传统医学对癌瘤的认识已有数千年历史，但在现代的肿瘤治疗中，亦有尚未详细论述之处。周岱翰说，比如器官移植，这在中医古书上没有记载的。“器官移植以后，需要使用抗排斥药，而使用该药物会抑制、扰乱机体的“正气”，使得原来潜伏的癌症迅速发展。那么中医如何在使用抗排斥药的状态下“扶正抗癌”，发挥临床治疗优势，这就需要中医的创新。”

又如肿瘤放射治疗所继发的放射病和放疗后遗症，同样是伴随现代科学发展而出现的，前人流传下来的经验中缺乏可以借鉴的解决方法，因而需要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通过对放射线的中医药属性、放射之后病人的临床表现、预后转归等的研究，周岱翰提出了将放射反应和放射损害的中医属性定为“火邪”、“热毒”的理论。“火邪、热毒导致真阴耗伤，因此在放射的早期，就要清热解毒，在放射的后期，就要养阴生津”。

【20年前提出“带瘤生存”理念】

癌症是可以发生在身体任何地方的约200种疾病的总称，全球和中国癌症发病率和死亡率居高不下，最新年报显示2009年我国癌发病率285.91／10万，每年约有300万余新发病例。

不久前国家癌症中心发布我国全部癌症5年生存率为30.9%，整体生存率处于较低水平。1997年周岱翰在其著作《肿瘤治验集要》里提出“带瘤生存”的理念，是清代高秉钧《疡科心得集》提出的“带疾终天”的现代概念。

2006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将肿瘤论述为可控性疾病，肿瘤是慢性病的概念逐渐被人接受，带瘤生存与慢性非传染性疾病的高血压病、糖尿病等临床表现为“带病生存”有治疗策略的相似。避免针对肿瘤的过度治疗，使患者获得较好的生活质量，较长的生存时间。

对此周岱翰解释说，中医的理念认为肿瘤是全身性疾病，中医的治疗特点之一是“以人为本”，既看肿瘤又顾及整体，根据病人的整体情况辨证地制定治疗方案。虽然目前抗瘤中药抑瘤效果多数不及化学药，但通过整体的“补虚”或调理，常常能让病人“带瘤生存”。

“来我这里看病的大多数患者，其病况已经发展至晚期，身体状况欠佳。对于晚期病人，只着眼肿瘤的局部治疗，可能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中医在整体观念指导下的辨证施治，可以缓解症状，延长生存时间”。

但他同时也指出中医治疗肿瘤应该全程参与，不少肿瘤病人则是在“无药可救”之下才找中医，把中医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其实中医治疗肿瘤同样讲求治疗的时机，如果患者已到多脏器损害的危急关头，中医也回天乏术。

【治疗肿瘤中西医结合效果更好】

周岱翰介绍，癌症强调综合治疗是中西医的共识，尤其对于中晚期患者，手术、化疗、放射、热疗及射频、冷冻、内分泌或靶向药物等祛邪措施，与中医药、支持及营养治疗等扶正补虚配合，争取临床治愈，可延长生存时间、改善生活质量。

以岭南地区的原发性肝癌为例，周岱翰解释说，肝癌的发病经历了病毒感染肝硬变肝癌几个阶段，在肝癌的整个病程中，肝功能（归属中医的“正气”）是左右治疗措施、影响疾病预后、导致终末事件的重要因素，早期肝功能较好，以外科或介入等为主，中医治疗肝硬变预防复发，晚期肝功能损害，制约手术等西医疗法，突出了中医护肝、扶正的治疗优势。肝癌早期就以手术切除的治疗效果比较好。但是即使早期就采取了手术切除，几年内也有复发的可能。

周岱翰为了让记者更加了解，解释时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肝癌是在肝硬变的基础上癌变，治疗肿瘤好比割韭菜，你把癌变的组织切掉，未能去除肝硬变土壤就有如韭菜的根部却依然存在，仍然可能再长出韭菜，如果肝硬变仍在发展，则不断癌变可以再出现肿瘤”。

西医在癌症定位、定性方面很有优势，而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的临床效果优于单纯的西医治疗，对晚期患者肝功能造成损害，实施辨证论治，既考虑局部治疗，又采取扶正固本方法，可以改善肝功能而带瘤生存。

在周岱翰看来，真正学懂弄通中医者，融会新知，他山之石为我所用，方能在癌症治疗领域有所突破。古代孙思邈学过吠陀医学，汲取中医之外的医学之知识，方成中医大家；当代全国名老中医，绝对没有学过西医者恐怕是个零数，胸中具有发皇古义之中坚，融会新知，博采众方，在中医学的卫道、创新方面作出了杰出贡献。

周岱翰强调，中医肿瘤科要突出中医临床技能，应遵循“中医加强经典著作，西医学习前沿知识”的策略。